rs那维莱特芙宁娜
原作原神42罪人舞步旋
简介那维莱特来到枫丹廷,人类对他来说是个新奇又复杂的谜团。然而最难解的谜题却是绝非人类的那一位,水神芙宁娜,枫丹人的女王。
秘密深藏我心,无人知我姓名。
待黎明照耀大地,我才对你说分明
图兰朵今夜无人入睡
1
见到芙宁娜德枫丹的第一眼,那维莱特就开始感到迷惑。
身为执掌水之国度的神灵,芙宁娜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任她调遣的水元素力。而作为隐藏在人世间的最后的水元素龙,那维莱特很难不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也并没有认为她不是水之魔神。相反,他怀疑这是某种故意为之的隐喻。那维莱特来到枫丹廷,因为某人向他寄送一封邀请函。书信没有落款,可世界上能找到他的存在并不算多。新世界的秩序建立在古龙神殿的废墟之上,魔神们的权能掠夺自龙王的尸骸。新任水神邀请水龙前来自己的国度,还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能是为了避免无谓的争端。
接着,水神假装不认识他,更加证明了这个结论。
“那维莱特。”这位娇俏少女模样的女王念道,漫不经心地读了一遍文书,把印花的调遣纸展开在桌前,“审判庭请你来的。那好,那维莱特先生,你就留下吧。”
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清脆地把铃兰图案的浅蓝色纹章盖在官方文件上。那维莱特站在桌边,对着这副娇小美丽的躯壳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着和水神说些什么,未必是关于新仇旧恨的唇枪舌剑,但总觉得不应该就这么简单。
“怎么了,我的新任审判官先生”女王说道,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踟蹰,抬起头望过来。她有一双深浅色调不一的蓝眼睛,仿若时刻涌动着的波涛。丰裕的银白长发在尾端变调成明亮的浅蓝。光凭这奇异的容貌,或许足以证明她与水元素有着紧密的关联。那维莱特观察她时,她也饶有兴致地望他,精致小脸上有种与她纤细身材截然不符的、游刃有余的表情。“审判庭往左拐,逐影庭向右,您从外地过来,记得先去办理身份证明。入职仪式在歌剧院统一进行。应该没别的事儿了吧还是您太仰慕我了,希望我再说几句勉励的话”
如果这是水神的停战策略,她绝对成功了。那维莱特不可能主动和一个弱不禁风的看不出一丝神力的女孩较劲,他从桌案上拿起那封盖了章的调遣令,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2
那维莱特觉得他不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看破那层伪装。拥有庞大力量的物种很少掩饰自己,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心。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比对方暴露的更早。在一次低调的街区巡视中,女王遇到了一场刺杀。
他模糊地听说枫丹局势复杂,派系林立,其中不少矛头指向新上任的水神。但那时的那维莱特并不关心这些人类的纠纷。因此也不知是哪位绝望的贵族异想天开,决定用最传统的方式来弑神。女王停在路边,因为人流的干扰,与卫队短暂分开。而伪装的平民忽然掀开衣袍,抽出利刃在几个瞬息之内,冰冷的剑尖已经逼到了女王洁白的颈项之前。
那维莱特恰好站在女王身边,没有立刻出手相助。
作为一个不久前刚对枫丹法典发过誓言的公职人员,他好像有义务护卫他的女王。但那维莱特并没有携带神之眼,也还没想好怎样回答其他人的提问。另外,他想知道面前的女神会怎样处置当前的局面。水之魔神芙卡洛斯,受赐高天窃取来的元素之力,执掌尘世之大权,她会用怎样的方式宣泄怒火,处决她的敌人
芙宁娜没有出手但也没有躲避。众目睽睽之下,她安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人群中的尖叫如海浪般翻涌,无数人竭力向女王伸出手去。电光火石间,那维莱特注视女王,发现芙宁娜也在看他,在那庄严面孔之上,她深浅不一的蓝眼睛里迸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华彩,一种绝望的执着,一种强烈的恐惧。
那维莱特抬起手。水蓝的浪潮凭空出现,挡住了刺过来的利刃。金属扭曲变形,铿然碎裂。刺客的身体在震响中弹射出去,被紧跟而来的护卫压倒在地。女神在颠簸中晃动一下,抓住那维莱特伸出的手腕。她呼吸低而急促,手指紧抓进他的关节,掌心肌肤冰凉,沁着劫后余生的薄汗。
女王抬起头。那维莱特看到她嘴唇紧咬,瞳孔扩张,在如此贴近的距离里,他听到心脏在她的胸腔里激烈地砰砰跳动。但只有一瞬间,属于人类的恐慌完全地从她面孔抹去了。仿佛音乐忽然变奏,聚光灯猛打在身前,芙宁娜对他嫣然一笑,脸上是一副戏谑的、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才对嘛,那维莱特卿。”她嘉许地说道,像在夸赞一头表现良好的年轻赛马,“我就知道,你是一位值得信赖的臣下。”
这是某种测试、某种表演吗作为古龙的后裔,那维莱特应该对这僭位者的戏弄感到恼怒,他应该斥责她的轻浮、谴责她的狡诈,甚至拂袖而去但那一刻,他同时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深深迷惑。女神优雅地直起身来,理一下飞散的鬓发,向前伸手。他本能地踏上一步,想要搀扶那只如凡人一般纤细柔软凡人一般无力的手掌。但她笔直地掠过他向前走去,展开双臂,面对着汹涌而至的焦急的人群。她高声说话,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我亲爱的枫丹市民们”她说,人群立即安静下来,由南至北,由东向西,街巷间一片安静的浪潮,倾听她说话,“今天我们不幸地目睹了一起叛乱,如你们所见,行凶者已经被我优秀的臣下制服了。”
“诚然,我可以轻易地碾碎他们。”女王说,眨一眨眼睛,仿佛是一个有趣的玩笑,引发了一阵应和的欢呼,“但那不是枫丹的运行方式。在属于正义的国度里,每一个罪人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审判。”
她那歌唱般的声调,戏剧性的表达方式,都是那维莱特没有见过的。女神没有展现丝毫超凡的力量,但自然地调动着人群的情绪。他好奇地望着这场景,直到女王向他转过身,仿佛指挥海浪的歌者,带着千百人的目光潮水般落到他身上。
“那维莱特先生,我们最新的审判官。”她笑盈盈地说道,“既然亲眼目睹了现场情况,这桩谋逆案就交给你来调查审理吧。”
3
那维莱特为整件事想出了几套不同的理论,都很难自圆其说。芙宁娜并非人类,这是显然的,只有非人之物会那样轻慢自己的生命,只有凌驾众生的强者会在生死关头取乐。在确凿的危机降临时,她会显露出可怖的真身,对冒犯者施以足够撕裂山海的重击。但在此之前,扮演弱者能得到什么样的乐趣那维莱特没有答案,但他不介意加入这场演出。他想知道汇成这条溪流的泉水最终涌向何方,另外,他正逐渐开始喜欢他的工作。
人类的故事如流水般变幻不拘,却要以严谨的律法加以匡正。他同时喜欢这份工作的两面。作为审判官的前三年,他因为不知疲倦的工作得到了飞速的晋升。第十年,枫丹的人民期待他一直出现在审判庭。第十五年,枫丹创立了一个新的职位,让他常列正义女神的身侧。没有人过问这位一直年轻的最高审判官来自什么神秘的种族。又过了五年,那维莱特向枫丹介绍自己的眷属,一群天真的美露莘。
“获得枫丹人的认同可能会比较艰难,需要努力和时间。”那维莱特告诉这些热情的小精灵,“但是相信你们可以做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不要犹豫地来告诉我。”
“获得人的认同很难,”一位美露莘告诉他,“芙宁娜女士也是这么说。”
那维莱特有些惊讶。
“获得认同很难,你是说水神这么说吗”
“是的。”小小的美露莘煞有介事地点头,她挺起毛茸茸的脑袋,颇为神似地模仿了水之女神闲居时优雅端坐的姿态。
“身为异类,你们会度过一段困难的时光。”她复述道,语调惊人地肖似,那维莱特几乎看到水之女神用那双深浅不一的海蓝眼眸望着自己,“枫丹廷的人类残忍、挑剔、固执己见要获得他们的认同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与之相对的,他们也温柔,善良,极具包容性。我相信,枫丹人会爱上你们,你们也会喜欢这个地方。”
从芙宁娜的身上,可看不出她为了获得旁人的认同做出过什么努力。她自己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要求甚高,随心所欲,有无穷无尽的精力需要发泄,又有计数不清的公务想要踢下办公桌。那维莱特不止一次地怀疑,她早已忘了是她自己把他请来观察人类这件事。几十年过去,她已经不客气地把他当作繁忙工作的转移对象,所有下属中最好用的那个加班狂。
不过偶尔,当女神穷极无聊,想起来她的最高审判官是个没有艺术天赋、连笑话都不会讲的可怜虫时,又会来关注他的业余生活。
“不要总是喝水了那维莱特你要学会评鉴十五种不同的红酒,才能在舞会上找到话说。”
“我看不出什么样的对话需求这些技能,芙宁娜女士。”
“作为一个优秀的枫丹男人,还应该学会在家制作绝妙的咖啡和可颂。”
“芙宁娜女士,您的宫殿里应该已经有了足够多服务您的糕点师。”
“那你连画展也不去看吗据说,高明的审判官能从被告的绘画作品里看出他们的心声”
这个神秘的说法让他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礼貌地表示同意陪上司去看周末的画展。女王大声叫好。
“这才对嘛枫丹人得学会欣赏艺术,享受生活,哦,对了”
她沾沾自喜地一笑“我还要带你去看歌剧。”
歌剧表演是枫丹的桂冠,而女神芙宁娜的亲自演出是这桂冠上最耀眼的明珠。至少芙宁娜是如此自夸的。那维莱特对歌剧一无所知,当然也没有鉴赏的才能。因此那天他所见的堪称一场从零开始的美学震撼。
芙宁娜走上舞台,好像变了一个人。
并不是说她失去了女神的魅力,相反,她比作为众水与众律法的女王时更加耀眼。她行走、起舞、歌唱的时候,每一刻都在更进一步地超越自己。仿佛这具无比尊贵的美丽躯壳不过是她踏足尘世的沉重枷锁,终于可以被短暂地弃掷身后;仿佛多少蓬勃的才华与激情无法被区区神座施展,需要在更宏伟的舞台上喷薄而出。女神放声歌唱,时而激昂如烈焰,时而泣诉如月光,她表演狂爱、创伤、恐惧、难以割舍的心痛,无可奈何的牺牲,她如何能把这些凡人幽微的情感表达得如此真实原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居然是如此地了解“人”吗
芙宁娜出场谢幕,人群对她欢呼尖叫,几乎陷入癫狂。无数花朵与缎带从剧场各个角度投掷向她,形成一片热情的爱之海洋。她一手提着沉重的裙裾,一边快乐地伸臂挥舞,随机抛掷飞吻。在起伏的尖叫与歌声中她翩然向他走近,像一千朵鲜花同时落座在他身侧。
“那维莱特你觉得我今晚表现得怎么样”
“非常精彩。”那维莱特回答说,“您对角色情感的演绎超出了我的想象。您的美丽光辉夺目,令人移不开视线。”
她睁大了蓝眼睛,露出一个明显的惊讶表情,没接住的花束滚落到膝盖上。接着,这舞台上仪态万方的女神把手臂压在一边的女官身上,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格林雯格林雯看看我取得了多大的成就连我们最不通人情的大审判官都学会说恭维话了”
不知为什么,那一如往常的,浮夸、快乐的声调让那维莱特感到不悦。
“芙宁娜女士,”他冷淡地说,“您应该了解,我从不说违心的话。”
那种他在舞台上观察到的感觉又出现了。如梦幻星云里陡然闪过的一线冷光,温柔湖水里倏忽荡起的一道波澜,什么更明亮的东西在醉人的星辉与波光中浮现。芙宁娜德枫丹透过异色的双眸望着他,一种谨慎、专注、好奇的审视然后光影变幻,她勾起唇角,狡黠地一笑。
“别生气嘛,那维莱特,我知道你是在认真地夸赞我了。”她笑吟吟地说,凑上前来,携带着一身芬芳,如千百朵怒放的玫瑰同时向他逼近,她亲昵地把一支香气馥郁的花枝别在他的领口,“我真高兴喏,作为回礼,这个就送给你啦”
5
那维莱特保留着女神赠予的玫瑰,滋养生命的水元素力缠绕着单薄的枝条,让失去根系的鲜花也能长久地绽放。这行为并无意义,他清晰地知道,这是一份敷衍的赏爱,每个幸运枫丹人都能得到的赠礼,这甚至多半不是芙宁娜喜爱的花。
但她会喜爱什么呢
她喜爱人类。那维莱特想。在日渐增长的相处时光里,他轻易地发现这一点。并且,这个理由解释了那么多东西,水之魔神如此热情地扮演人类,沉醉于每一日的演出。以至于她对强大的神灵躯壳都不屑一顾了。
“您昨晚的演出非常精彩。”那维莱特说道。
“一如既往。”女王自矜地说,把露台上新剪下的鲜花安置到水晶瓶里,“不过下次别这么积极地赞美我了,那维莱特,我都要对舞台上的我感到嫉妒了。”
这语调里夹杂着亲昵的调侃,似乎比对任何人都更亲近,又似乎只是偶然地兴之所至。那维莱特决定开启那个话题。
“我想表示感谢。”他说道,“尤其是,在经过了这些年之后,我好像还没有感谢过您的邀请。”
女王对香水百合扬起眉毛。她不可能真的忘记了。那维莱特有点无奈。
“是你给我写信,邀请我来枫丹吧。”他说,女王从窗台前转身,睁着蓝眼睛,仍然携带着她舞台剧般优雅的迷茫,“作为水元素的龙裔,我曾经非常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但是在这里,我好像过得很适应。”
“哦,”水神说,这时候终于露出了明了的表情,“当然,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枫丹的龙王”她慢慢地,有些犹豫地说,“如果你讨厌枫丹,事情不是很难办吗所以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把花剪放下了,双手握在身前,那维莱特非常熟悉,处理公务时更常用的姿态。那维莱特并没有期待这种展开,他进一步解释起来。
“在这里我学到了不少。”他说,“那天在剧院看了你的演出,我想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表演。”
“哦”
“来了解人类。”那维莱特说,“接触他们的生活,体验他们的感觉。通过审判,通过歌剧或许是不同的方式,但都能更接近人性的不同的侧面。这是你爱他们的方式。我学到了很多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东西。”
正如他自己所言,那维莱特从不说违心的话语。他坦率地表达感受,偶尔为自己与人类社会不相宜的做法致歉,而这都出于习得的社交礼仪,并非真正感到尴尬或窘迫。但这一次,他吐露心声时,有什么崭新的东西让话语变得艰难起来。在他长久的宁静无波的岁月里,那维莱特推测着词语的后果,他感到忐忑。
“枫丹的生活很美好,让我感到对未来有所期待。”他总结说道,“我想感谢您与我分享这种感觉。”
他说完了。芙宁娜望着他。